Dionysus

剧/书/影
一片残骸

 

樱桃树不一定长在冰球上

《熊镇》

 

巴克曼所写的熊镇像一处被提炼过的地方。很难想象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个如此同心协力向着一个目标的小镇,居民主动或被动地将所有目光投向一个焦点。在熊镇,这个焦点是冰球,它寄托着集体的希望。但是巴克曼通过叙述和描写,让这个似乎飘在空中的小镇落在地上:许多不同年龄、性别、身份、经历和观点的住民,他们的生活交织在一起,通过冰球以外的方式联结。在一开始,我以为巴克曼要讲的是冰球对一个少年或者对熊镇有多么重要;后来我才知道他要讲的是,冰球也不总是那么重要。

记住一个故事里活动的角色需要花一点时间,而读者下意识地会从十几个人中寻找最像主角的那一个。一开始我找到的人是亚马,长时间被忽略却很有天赋的小男孩。在他的视角里,这将是一个从默默无闻到名震四方的冰球健将成长故事,类似热血运动番,会经历一些失败,但结局会很好。这个故事还可以讨论一下体育的意义,对于个人和熊镇来说冰球究竟扮演什么角色。巴克曼把这些都写得很好;熊镇代表队在第一场比赛取胜的时候我甚至激动得哭了,因为我跟着他们训练、打气、战斗,我也知道他们出生前发生过哪些事,知道折戟的父辈是怎样奋战过的。

这个时候我快要忘记《熊镇》的开头了。但是这个开头十分重要,像是一根钉子,钉在女孩开枪的那一刻,前后的一切都向这一点汇聚。冰球不是一切,将要发生的事情已经注定,我们翻过的书页只是往事的残影。橡皮圆盘的重量太轻了,在凯文的卧室里,冰球什么也不是,顶多算是一个帮凶。玛雅是不幸的,而且由于这件不幸发生在此时此刻的熊镇,就显得尤为不幸。巴克曼写冰球只是为了写冰球吗?他在营造一个困境,给一个本来单选的问题制造天平,一端是十五岁女孩的人生,一端是熊镇赖以为生的冰球,具体来说就是明日之星凯文。而且他真的做到了。玛雅的抗争因此产生决绝的美感,这是她的战斗,战场上没有冰球、球杆、球门,只有她自己。那个夜晚她拖着一杆猎枪出门,哪怕真的装弹杀死凯文我都觉得是可以理解的。她受到了太多伤害,方方面面,深深浅浅,用一颗子弹都不足以偿还。那一瞬间巴克曼也终于系上了第一节的扣子:玛雅将子弹丢在雪地里,像一个胜利者一样回去了。

 

《熊镇》是一篇可读性非常好的小说,而且很有电影感,阅读过程中我的脑海里会自动出现分镜和画面,甚至更高层级的镜头调度安排。巴克曼是一位很成熟的小说家。有机会会读一下《熊镇2》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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